人的一生面臨無數選擇,而信仰的選擇則需要一生去堅守。在生死之間,出身豪門的劉國鋕沒有選擇“似錦”的前程,而是堅守自己的政治抉擇,用年輕的生命書寫了對黨、對人民的忠誠。
劉國鋕1921年出生于四川瀘州,父親曾任瀘州濟和發電廠董事長,家里有11個子女,劉國鋕是備受嬌寵的“幺兒”。當時,他家不但財產豐厚,而且持有發電廠的股份,是當地名副其實的豪門大戶。
1940年,劉國鋕考入西南聯大經濟系,就是在這里,他作出一生中最重大的政治抉擇——加入中國共產黨。畢業后,兩種不同的人生選擇擺在他的面前。1944年,地下黨組織決定派他到農村開展工作,而此時家人卻給他謀了一個“美差”——到國民黨資源委員會當研究員。他拒絕了家人的好意,服從黨組織的安排,只身一人到云南陸良,在一所縣中學教學,以數學教師身份協助當地省委開展游擊隊的籌建工作。
直到1947年,劉國鋕才受組織調遣回到重慶,擔任中共沙磁區學運特支書記,負責重慶大學地下黨組織聯絡宣傳工作,公開的身份則是四川省銀行經濟研究所資料室工作人員。
1948年,由于叛徒出賣,劉國鋕不幸被捕,國民黨重慶行轅二處處長徐遠舉欣喜若狂。他認為,像劉國鋕這樣出身豪門望族的公子哥兒,骨子里是不可能相信共產革命這一套的,不過是年輕人圖新鮮趕時髦,只要政府稍加規勸,一定能“浪子回頭”。
然而,結果卻讓徐遠舉大失所望。審訊時,徐遠舉問:“你家里面有錢有勢,有吃有喝,你革誰的命,造誰的反,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切做法都是跟家里人過不去?”劉國鋕沒有回答。無論徐遠舉如何威逼利誘,劉國鋕都絲毫不為所動。徐遠舉惱羞成怒,對他施以酷刑,并將其投入監獄。
劉國鋕被捕后,家人通過各種途徑進行營救,還動員方方面面的關系向軍統施壓,要求放人。時任重慶市市長張篤倫、重慶市參議長胡子昂等官員打電話、送信函給徐遠舉,請求對劉國鋕“網開一面”“個案處理”;劉國鋕的一位宗親哥哥、四川省經濟交通廳廳長劉航琛,也密電何應欽,務請刀下留人。
最終,劉國鋕的五哥劉國琪專程從香港趕回,不惜花重金賄賂徐遠舉。徐遠舉同意放人,但提出“必須在報上發表聲明,退出共產黨組織”。劉國鋕得知徐遠舉的條件后,堅決拒絕,第一次營救就這樣失敗了。
1949年8月,劉家再一次營救劉國鋕。這一次,劉國琪送給徐遠舉一張空白支票。他對徐遠舉說,要多少就填多少,劉家只有一個要求,降低條件放人。徐遠舉提出必須寫悔過書。劉國琪考慮到弟弟的倔強性格,同意代寫悔過書,讓弟弟簽字,徐遠舉這才答應。
兄弟倆見面后,熱淚盈眶。但聽了釋放條件后,劉國鋕斬釘截鐵地說:“這個字我不能簽,要釋放只能是無條件的。”劉國琪聽后苦苦哀求:“你就簽個字吧,何必這么認真呢?簽個字出來,我立刻把你帶到香港,再送到美國……”
劉國鋕對哥哥說:“我死了,有黨在,等于我還活著;背叛了黨,我就算活著,也等于死了。”
1949年11月27日,白公館慘絕人寰的血腥大屠殺開始了。當劊子手提押劉國鋕的時候,他正在牢房的地板上寫詩。劊子手沖進去將他推出牢房,押往松林坡刑場。途中,劉國鋕高聲朗誦在牢房里未寫完的詩句:“同志們,聽吧!像春雷爆炸的,是解放軍的炮聲!人民解放了,人民勝利了!我們沒有玷污黨的榮譽,我們死而無愧!”
這就是一個年僅28歲的共產黨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發出的吶喊。是什么力量在支撐他?答案只有一個:信仰。
(撰稿:李杰)